蘇軾生平
蘇軾,字子瞻,眉州眉山人。生十年,父洵遊學四方,母程氏親授以書,聞古今成敗,輒能語其要。
比冠,博通經史,屬文日數千言,好賈誼、陸贄書。既而讀《莊子》,歎曰:"吾昔有見,口未能言,今見是書,得吾心矣。"嘉祐二年,試禮部。方時文磔裂詭異之弊勝,主司歐陽修思有以救之,得軾《刑賞忠厚論》,驚喜,欲擢冠多士,猶疑其客曾鞏所為,但置第二;复以《春秋》對義居第一,殿試中乙科。後以書見修,修語梅聖俞曰:"吾當避此人出一頭地。"聞者始嘩不厭,久乃信服。
丁母憂。五年,調福昌主簿。歐陽修以才識兼茂,薦之秘閣。試六論,舊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軾始具草,文義粲然。復對制策,入三等。自宋初以來,制策入三等,惟吳育與軾而已。
治平二年,入判登聞鼓院。英宗自藩邸聞其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知制誥。
洵將終,以兄太白早亡,子孫未立,妹嫁杜氏,卒未葬,屬軾。軾既除喪,即葬姑。後官可蔭,推與太白曾孫彭。
熙寧二年,還朝。王安石執政,素惡其議論異己,以判官告院。四年,安石欲變科舉、興學校,詔兩制、三館議。軾上議。
軾見安石贊神宗以獨斷專任,因試進士發策,以"晉武平吳以獨斷而克,苻堅伐晉以獨斷而亡,齊恆專任管仲而霸,燕噲專任子之而敗,事同而功異"為問,安石滋怒,使御史謝景溫論奏其過,窮治無所得,軾遂請外,通判杭州。高麗入貢,使者發幣於官吏,書稱甲子。軾卻之曰:"高麗於本朝稱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者易書稱熙寧,然後受之。
時新政日下,軾於其間,每因法以便民,民賴以安。徙知密州。司農行手實法,不時施行者以違制論。軾謂提舉官曰:"違制之坐,若自朝廷,誰敢不從?今出於司農,是擅造律也。"提舉官驚曰:"公姑徐之。"未幾,朝廷知法害民,罷之。
徙知湖州,上表以謝。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詩托諷,庶有補於國。御史李定、舒亶、何正臣摭其表語,並媒蘗所為詩以為訕謗,逮赴台獄,欲置之死,鍛煉久之不決。神宗獨憐之,以黃州團練副使安置。軾與田父野老,相從溪山間,築室於東坡,自號"東坡居士。"
三年,神宗數有意復用,輒為當路者沮之。
至常,神宗崩,哲宗立,复朝奉郎、知登州,召為禮部郎中。軾舊善司馬光、章惇。時光為門下侍郎,惇知樞密院,二人不相合,惇每以謔侮困光,光苦之
元祐元年,軾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賜銀緋,遷中書舍人。
初,祖宗時,差役行久生弊,編戶充役者不習其役,又虐使之,多致破產,狹鄉民至有終歲不得息者。王安石相神宗,改為免役,使戶差高下出錢僱役,行法者過取,以為民病。司馬光為相,知免役之害,不知其利,欲复差役,差官置局,軾與其選。
二年,兼侍讀。每進讀至治亂興衰、邪正得失之際,未嘗不反覆開導,覬有所啟悟。哲宗雖恭默不言,輒首肯之。
六年,召為吏部尚書,未至。以弟轍除右丞,改翰林承旨。轍辭右丞,欲與兄同備從官,不聽。軾在翰林數月,復以讒請外,乃以龍圖閣學士出知潁州。
紹聖初,御史論軾掌內外制日,所作詞命,以為譏斥先朝。遂以本官知英州,尋降一官,未至,貶寧遠軍節度副使,惠州安置。居三年,泊然無所蒂芥,人無賢愚,皆得其歡心。又貶瓊州別駕,居昌化。昌化,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藥餌皆無有。初僦官屋以居,有司猶謂不可,軾遂買地築室,儋人運甓畚土以助之。獨與幼子過處,著書以為樂,時時從其父老遊,若將終身。
微宗立,移廉州,改舒州團練副使,徒永州。更三大赦,遂提舉玉局觀,复朝奉郎。軾自元祐以來,未嘗以歲課乞遷,故官止於此。建中靖國元年,卒於常州,年六十六。
評語
1、劉海峯曰:忽出、忽入、忽主、忽賓、忽淺、忽深、忽斷、忽接,而納履一事止,隨文勢帶出,更不正講,尤為神妙。《古文辭類纂‧留侯論》
2、.劉海峯曰:長公筆有仙氣,故文極縱蕩變化,而落韻甚輕。
《古文辭類纂‧賈誼論》
3、方望溪曰:大處落墨,勁氣直達,讀之想見古大臣之慨。
《古文辭類纂‧祭歐陽文忠公文》
4、前篇是實,後篇是虛。虛以實寫,至後幅始點醒奇妙,無以復加,易時不能再作。
《古文辭類纂‧後赤壁賦》
5、吳至父曰:此殆有所指,故其詞憤厲,聲氣迸出。《古文辭類纂‧遊桓山記》
個人評語
蘇軾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文人,但是到了大學我對他的認識,卻有了深刻的體悟。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一個人的命運。東坡生性剛直,論事尚過直白,這些便決定了他風波不平、雪霜侵身的人生。宋孝宗曾評:「成一代之文章,必能立天下之大節,立天下之大節,非其氣足以高天下者,未之能焉。」蘇軾的正直在宋孝宗眼中,無出其右,也正是這份「正氣」,讓他經歷了「黃州惠州儋州」的一路放逐。自小受儒學洗染的人,令他卻去「求為世用」的抱負,我想是比登天還難,文人歸隱,常是在不得志之時,並且必會寫下牢騷之語,但東坡更上層樓,不發牢騷,超脫這些挫折。從古至今,各家對東坡所評都是筆力雄健,個性鮮明,題材汪洋恣意,無一不可入題。而其心境更絕,雖放,卻將儒家的內養自持與道家的曠然超脫結合為一,醮出灑脫之字,這些都是大家所認為的蘇軾。
愚按,蘇軾何嘗不是「默默以待其變」,就如同他的《賈誼論》一樣,或許他遭放,心境悲戚,卻是強忍下來默默以待其變呢?由許多他的詞都可以看出他的心內是寂寥的,並不是真的完全忘卻官場浮沉,如:
缺月挂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卜算子》
「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可以看出東坡是悲切的,沒人看見他的胸志,只有那飄渺與自己一樣孤獨的大鴻,他與大鴻都是獨行俠,沒人理解、沒人賞識。
末二句更是如此,誠如第一段所言,就是這份「正氣」令他孤寒襲身。
當然,東坡並非是絕然超脫,他也並非全是沉漬哀戚,我認為一個人的心境是不可完全將其定位,東坡也是人,心境的變化當然也是有起伏,但是大家都只記得他那脫世的一面,所以愚才會在此提出東坡那寂寥、無望的一面。我想,東坡會名垂千年,正是他那份「正氣」以及他的灑脫吧,多數文人都是鬱鬱寡歡至死,而東坡在文章中卻展現出對世俗功名利祿的無視與否定,這些都是為什麼東坡可以造就出意象高遠、超然,富於感情的文章吧。
參考資料
1、《宋史‧卷三百三十八‧列傳第九十七‧蘇軾》元、脫脫等撰 中華書局1997
P.10801到P.10817
2、《大一國文教材》張屏生 編 2011
P.100
3、《古文辭類纂》清、姚鼐 編 王文濡 評注 華正書局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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