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慢》 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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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子熙楊子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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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楊子熙(B961010056)
    作業:賞析

    《聲聲慢》 李清照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聲聲慢》就是李清照著名的代表作之一。李清照的詞作可以分為兩個時期。前期的詞,主要描寫了少女、少婦的生活,多寫閨情,表露了她對愛情生活的向往和別離相思的愁苦。靖康之難後,後期的詞作,則主要是抒發傷時念舊、喪夫之痛等等的情感,表達了自己在孤獨生活中的濃重哀愁。此外,李清照南渡後的詞創作與國破家亡及政治上的風險和個人生活的種種悲慘遭遇都有相關,使她在精神上受盡煎熬,因而她的詞作一改早年的清麗和明快,而充滿了淒涼和低沉之音。《聲聲慢》就是李清照在南渡之後寫盡了無限愁苦的作品之一。

    《聲聲慢》這詞寫的並不像李清照在《如夢令》和《醉花陰》中清淡的春愁、離愁,而是已將個人生活同民族災難連接在一起。故鄉的淪陷,老家被燒毀,南渡之後的第二年丈夫趙明誠病逝;接著金兵南下,浙中大亂,她一人奔走逃難。她受盡劫難和折磨,也失去了她珍貴心愛的東西,人生命運的劇變,也引起心境和詞境的變化。詞的一開始,連續使用了十四個疊字,使聲音發生起伏跌宕以及聲韻平仄的變換,裏頭雖無提一字“愁”,但卻字字含愁。這十四個疊字有層次且細緻地描繪了她孤獨的心理。“尋尋覓覓”,李清照似乎有所尋求,但卻不曉得自己尋求什麼,因為對於已罄其所有的她已沒什麼可尋了。但她仍然尋覓,希望能夠寄托自己的空虛的情懷以及尋覓與丈夫往昔的回憶。這種尋覓道出了她的孤苦。於是“冷冷清清”,先感於外;“淒淒慘慘戚戚”則後感於心,進入了愁境,寫出了詞人內心的淒苦。這句可說是對於感情的凝聚,也成了抒情的基調。“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緊扣寫了秋天氣候特徵,忽暖忽熱,這樣的天氣使人感到不適。這猶如詞人在南渡之前過著美滿安寧的生活,卻因為種種劫難的發生,使她的人生跌入了痛苦的深淵,與“乍暖還寒”的秋天的氣候相像,讓她無法承受之這些人生的痛苦,內心的愁自然泛起。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淡酒”和“風急”的意象在這裡用得微妙。在詞人認為酒的味道太淡了,其實不然,那是因為她的愁的重量已經超載了,喝起酒來自然感到酒的淡味。“風急”也象徵秋風渲染了愁苦。酒淡風急,依然寒意襲人,清冷孤苦,愁意沒消反而更濃。這兩個意象都把連綿不斷的愁苦呈現出來。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此時抬頭看到“雁”飛過,欲托大雁傳信,但是不知道要帶給誰,因為丈夫已經去世了。正在傷心之際,才發現這只大雁是曾經為詞人和她的丈夫捎來信箋,原來是“舊時相識”,此時“物事人非”,不會再有捎來信箋了。“雁”在這裡又代表著離愁,讓詞人看見大雁的時候勾起了悲傷的回憶。這三句,將她濃厚的悲傷寫得如此的深刻感人。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這時候已經從秋景寫起。“花”這意象,指的是菊花紛紛凋落折損了,她的丈夫再也不能為她摘花,因此她也沒有心情再賞花。於是作者漸漸將感情融入花中,惆悵起來了,由景入情,情景交融。另外,花因“晚來風急”而“憔悴損”,人因國破家亡而“憔悴損”,真是花自凋零人自愁。 俞平伯先生指出:“‘憔悴損’關和人和菊花” ,真是頗有見地。“花”用來比喻女子,而這裡菊花殘損,喻著李清照容顏受損,突顯了她的孤獨寂寞。“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寫了李清照空閨獨守,度日如年的感覺,獨自一人怎麼能夠挨到天黑呢?此時把她的孤獨淒涼之感都刻畫出來。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裡著重於聲音的呈現,以聲音來襯托出“情”來。“雨”這意象的使用正是哀傷愁苦。這時候外面偏偏下起雨了,雨點打在梧桐葉上的聲音到黃昏都沒有停止。此時細細地雨仿佛打在詞人的心坎上,卻是那麼的強烈,增添了單調且淒涼的感覺。“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李清照的憂愁實在太多了,她感到她的情懷是無法用任何形象來比擬和形容的,就連“愁”字也難以概括之。這已傾瀉無遺,把心頭的孤獨都淋漓盡致的道盡了。這是詞人情感歷程的真實寫照,也是時代苦難的象征。

    這首詞之所以能夠卓絕千古的原因,就是李清照獨特的創造了十四個疊字之妙。歷年來詞家對她的疊字運用得惟妙惟肖,都給予很高的評價。徐釩曾說:“李清照‘聲聲慢’秋閨詞,首句連下十四疊字,真似‘大珠小珠落玉盤’(白居易《琵琶行》詩句)也。”(《詞苑叢談》卷三) 此外,羅大經也說:“起頭連疊七字,以一婦人,乃能創意出奇如此。”(《鶴林玉露》) 另外,周濟說:“雙聲疊韻字,要著意布置,有宜雙不宜疊處;重字則既雙且疊,有宜斟酌。如李易安之‘淒淒慘慘戚戚’,三疊韻六雙聲,是鍛煉出來,非偶然拈得也。”(《介存齋詞選序論》) 李清照的連用十四個疊韻字,需要精煉的文字,再融合了自己的生活內容才能運用得如此巧妙,進而也貼實且更加深刻的表現出自己的孤苦無依的生活境況。後來也有很多人在詞曲中模仿李清照這種寫法,但是都不如她用得自然生動。

    此外,《聲聲慢》在詞調上也特別的講究,使用的雙聲疊韻字也很多。例如淒、慘、戚、將息、傷心、黃花、憔悴、更兼、黃昏、點滴,都是屬於雙聲字的運用。疊韻字就包括了冷清、暖還寒、盞淡、得黑等。疊韻字的大量使用加強了她進行抒情的效果,將她的無限愁緒發揮的淋漓盡致。李清照對填詞的態度很認真,她在《詞論》中主張作詞要分辨五音,而《聲聲慢》所用的齒音和舌音特別多,分別是四十一個字和十六個字。《聲聲慢》中使用的齒音字有尋尋、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時、最、將、息、三、盞、酒等。舌音字包括了淡、敵他、地、堆、獨、得、桐等。這首詞裏共有九十七個字,齒音和舌音就占了五十七個字。通過最後一句“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更能表現出這方面的運用,二十三個字中的齒音和舌音交加重疊,詞人似乎特意用嚙齒叮嚀的口吻來傳達出憂愁的心情,充分展現出聲調的優美。李清照經過細膩地雕琢每個文字,呈現出了藝術手法的高明。

    隨著生活環境的轉變,李清照在詞的風格也有明顯的轉變。在李清照的丈夫去世之後的那一年,也就是她四十七歲時,她的作品風格就分成兩個不同的時期。四十七歲以前,她與丈夫沉溺在愛情的世界中,作品的語言表現清新自然,偶爾也有點憂愁,風格細微婉約;四十七歲以後,經歷了痛苦的窘境,作品由細微婉約一變轉為沉痛淒涼,風格則轉為豪放。《聲聲慢》就是代表作之一。但整體上來說詞風仍不失了婉約詞派的正宗。不僅如此,就連意象的使用也有所改變。比如“酒”此意象,詞人前期使用的酒意是歡快或者是無聊散發閑愁;後期的詞中酒意是詞人借酒消愁,但愁苦卻不曾停止過。

    李清照是一個傑出的女作家,她的作品不但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其思想品格至今仍有光彩。她精通韻律,而又能遵照詞的規約,去實踐她的詞的理論,運用白話寫出了自己的內心世界的感受,卻是如此的自然與輕巧,而樂府詞的技巧和運用也已經發揮得盡善盡美了。《聲聲慢》等作品等結合成的漱玉詞,贏得了讚美:“以尋常言語度入音律,鍊句精巧則易,平淡入妙則難。山谷所謂已故為新,以俗為雅者,易安先得之矣。”(楊升菴《詞品》)

    《聲聲慢》這首詞,結合了李清照一身中經歷的國破家亡、丈夫去世等種種不幸的遭遇,日後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深刻反映出她的孤獨悲慘。讀完這首詞,都會被裏頭的愁緒絲絲地緊扣著。從詞的開始到結束,透過晚風、飛雁、殘菊等,構成了一幅殘秋景象,營造出的氣氛更把悲慘愁苦的情緒流露出來。讀者須發揮自己的想象力,聯想到秋天如此般的蒼涼,再加上詞人的悲慘經歷,無不讓人感到淒清的情境,寫得如此令人沉痛和感動!

    參考書目:

    1.《詞人探勝——其人、其事、其詞》,周宗盛著,水牛出版社,1992年11月30日,第二版。

    2.《唐宋詩詞探勝》,吳熊和、蔡義江、陸江著,木鐸出版社,1987年7月,第一版。

    3.《唐宋婉約詞賞譯》,房井江著,華夏出版社,1995年,第一版。

    4.《重樓飛雪——唐宋明清詞賞析》,張夢機主編,成陽出版社,2000年12月,第一版。

    5.《唐宋詞選注》,張夢機、張子良選注,華正書局出版,2009年2月。

    6.《中國古代十大詞作精品賞析》,葉桂剛、王貴元,北京廣播學院出版。

    #9420
    竹竹老師竹竹老師
    使用者

    1.簡化字還須注意。
    2.本詞是李清照晚期非常特出的作品,雖然賞析者眾,還是可以嘗試添加個人閱讀感發。
    3.開首疊字之妙,作者引述多人評見,卻未曾引述傅庚生《中國文學欣賞舉隅》中對14字的評賞,乃一大缺憾。
    4.文中所言「《聲聲慢》中使用的齒音字有尋尋、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時、最、將、息、三、盞、酒等。舌音字包括了淡、敵他、地、堆、獨、得、桐等。這首詞裏共有九十七個字,齒音和舌音就占了五十七個字。通過最後一句“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更能表現出這方面的運用,二十三個字中的齒音和舌音交加重疊,詞人似乎特意用嚙齒叮嚀的口吻來傳達出憂愁的心情,充分展現出聲調的優美」,係出夏承燾〈李清照詞的藝術特色〉,宜以注釋標明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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